Saturday, December 10, 2016

黃大徽作品:《春之祭》—一個身體與一個舞台的對決 《舞蹈手扎 dance journal/hk18-6 issue》


一覺醒來,昨晚那場演出還是歷歷在目。有時看完舞蹈演出,落幕後拍拍手,或會驚嘆舞者的超凡舞藝,或會欣賞精心的舞蹈編排或舞台的氣氛營造,當然 不好運的話也會遇上沉悶和新意欠奉之作。黃大徽的《春之祭》,卻留下一條尾巴。

大約六十分鐘的演出分為三個部份,第一部份是錄像裡的黃大徽正在指導站在台中心的黃大徽,反覆練習幾個簡單的動作。第二部份剩下空空的舞台,與之交流的是燈光,一閃一閃,照射在舞台和劇院的不同位置。到第三部份,舞台出現四個黑衣舞者,其中一人是黃大徽, 中間用燈光畫了一個圓圈,四人各佔舞台的一角,跟著音樂拼命地跳。最後,黃大徽一人拿著一杯清水,走到台上輕輕喝下。

反覆思量,為何這場《春》會令我留下深刻記憶,似乎就是他的極簡約處理手法,很多時候太多的裝飾反而失去焦點。由史特拉汶斯基作曲,尼金斯基編舞的《春之祭》首演於1913年的巴黎,成為了顛覆的代號,也為無數編舞家帶來靈感。落在黃大徽手裡,是一個不斷解拆的過程,解拆舞蹈、解拆劇場、解拆創作。第一部份正好是在解拆舞蹈,我們看到黃大徽示範簡單的動作如何變成舞蹈,節奏力度的轉變如何構成舞蹈,舞就是這樣而來。第二部份是燈光的演出,觀眾的眼睛跟著燈光走,左前右後中心點,燈光與舞台連結,劇場就是燈與台的組合。第三部份是四位舞者與音樂的對決,是整個演出的核心。從第一、第二、到第三是一個進程,舞者在走上舞台前,必須要反覆練習,不斷的修改與嘗試:錄像的黃大徽與舞台上的黃大徽真身,是一個指揮一個聽命,也許這就是黃的肉身與思想的兩個化身,誰聽誰的命令?身體是否能夠百份百聽命於思想?身體準備好後,舞台也在準備,燈光在每個角落的一閃一亮,好像是與舞台在對話。一切準備就緒,舞者現身,肢體跟隨著《春之祭》吵耳喧鬧的音樂擺動,四人各據一方,各自發揮舞技,同時也在互相比拼。最後一切靜止,黃大徽回到台上,喝杯清水,示意舞台上的一切完結,是時候休息了。

整個過程清脆利落,沒有一點多餘的裝飾。一個穿黑衣的黃大徽,簡單的動作可以成就一個舞者; 一個沒有佈置的舞台,簡單的燈光讓它變成表現者與觀眾的注視點; 即使是四個黑衣的舞者,因為幾乎看不到他們的面貌,所以也可以視為黃大徽的化身,舞台上,就從來只有他一人,一個人與舞台的對決。黃大徽在演出場刊中提到一些問題,例如:舞蹈創作是一種儀式?觀眾進場看舞可是一種儀式?創作人是祭品嗎?在作品中找到了我的答案,第二部份燈光與舞台和劇場的交流,燈光是舞台的語言,也是否可以是香燭的象徵,向四方示好,當時腦內的確閃起了新居入伙,所謂「拜四角」的習俗。第三部份四個舞者在圓形外圍的不停舞動,就像圍著火圈在起舞,活脫像一些部落的祭祀儀式。

簡單深遠;微小宏大,這一場祭祀,是創作人回到基本的反思。忽發奇想,假若倒轉過來,先走到台前喝一杯水,然後拼命地跳,然後讓舞台獨自說話,最後回到練習場所,這樣可行嗎?又會變成甚麼景象?

依然想起這場《春之祭》。

Monday, August 15, 2016

早睡早起做大事
-村上春樹《身為職業小說家》
看畢村上春樹的《身為職業小說家》,很容易想到《關於跑步,我想說的其實是……》,就是規律生活的重要。讀他的跑步書才知道原來他是長久以來過著極度規律,早睡早起的健康生活,這一本更是一五一十告訴你他是如何寫長篇小說,早上寫五六個小時,下午小睡休息聽聽音樂,加上每天運動一小時,枱面要執拾好…… 他是堅持規律性的重要,所以即使覺得不太順時,還是要繼續寫。時常說沒靈感或寫不出來,對村上先生來說是不可能,他認為「能寫的時候順著氣勢寫很多,寫不出來時就休息的話,就無法產生規律性。」
或許每個人也有不同的習慣,雖然不是寫小說,但身為自由工作者,規律其實是必須的。還有一點,他的長篇小說大部分都是在外國寫,「因為在日本無論如何會有各種雜事(雜音)進來……」是的,在香港總是沒法停下靜下,離開了才可專心一致,因為沒有你的朋友,沒有社交生活,更重要的是,你可以不太理會周遭發生的事。於是嘗試規劃一下每天的生活,早上是電腦時間,工作回電郵寫東西,間歇上瑜珈課伸展一下; 下午成為我的咖啡室閱讀時光,黃昏後繼續回到網上世界,看盡香港看不到的英美劇。能夠早睡早起,必須找一處大清早有人要上班上學的地方,總之不能讓自己「賴床」的環境,因為起的早,晚上自然乖乖去睡。從來不喜歡太規律的生活,但兩星期以來,卻很投入這種節奏,相信是沒有「雜音」之故,又或者天氣太好了。
不過回到香港,會立即打回原形。或許是時候嘗試作少少的改變,想要做大事,就要不忘村上春樹的忠告:「要把時間拉到自己的陣營,某種程度必須能依自己的意志控制時間才行,這是我的主張,不能老是被時間控制。那樣會變成被動…….只好自己先積極主動擬定時間表,換句話說不要變被動,要積極主動有計劃地去做。」
花了一個早上去寫這幾百字,效率還是頗低。
立秋,在這裡。

星期天早上,街上只有遊客,一隊隊的,一團團的。
在Vaults & Garden Cafe吃早餐,這座Old Congregation House (1320)從來都是遊客熱店,大概是太早,人不多。不過踏入十時人開始湧進來,也差不多要動身到附近的Holywell Music Room。每個星期天早上也會有coffee concert ,一小時的chamber music,包括一杯咖啡,可在音樂會前到街頭King's Arms或轉角處的Vaults & Garden換取。
音樂會已有三十年歷史,而Music Room則超過250年歷史。沒錯,牛津滿街是歷史,人卻永遠是新鮮的,來自四方八面的遊客,年復一年來來往往的學生,總是永遠熱鬧。
走在市中心,一邊開著電話找精靈,一邊看看四周有沒有人也在找。其實我完全不懂玩,只是出於好奇,偶爾開一開,精靈出現在這些歷史建築確實很過癮。不過兩星期以來,牛津也好倫敦也好,完全看不到我在媒體所見如香港街頭的盛況。當然遊客多是一個原因,又或者人家地方太大,不像香港,什麼也擠在一起,什麼潮流出現也要一窩蜂去跟,或者去鬧,好像沒有選擇的自由。
就是這種窒息的感覺,總要出外走走,過濾一下。其實去到那裡我都在做差不多的事情,只是空氣不一樣,而且生理時鐘也不一樣,在香港,幾乎是沒有吃早餐這回事......
今天陽光普照,也有點熱,但開始有落葉,秋天不遠了。
還是吃Sunday Roast,陽光燦爛的日子大家總愛坐在戶外地方,不過,那隻嗡嗡小蜜蜂實在太纏擾,扮完洋人,還是搬到室內。
聯合國food market

"I'm not Hungarian, I'm from Slovakia" 排後面的那位是匈牙利人,大家都在排隊買Langos,一種在東歐流行的街頭小吃。匈牙利人說以為你賣Langos 便是同鄉,對方說我們也有Langos呀。 腦海隨即閃出歐洲地圖,匈牙利應該在Slovakia旁邊,之後查地圖,果然;再找找資料,Langos 是匈牙利小吃,也流行於鄰近的東歐國家。
說來從沒踏足東歐,與Langos初次見面,這個Langos 是炸麵包,可簡單配garlic, cheese, butter, 我肚餓,揀了配牛肉,承惠4.5磅, 飽得我呢。吃著吃著,有點似油炸鬼!
牛津這個Market真的越來越精彩,特別是食物方面,去年還只有餃子與Pad Thai,其實已足夠解決我的亞洲脾胃。怎知今年變得這樣精彩,除了slovakia ,仲有委內瑞拉,希臘,波蘭,印度,西藏,意大利,西班牙,越南,而最受歡迎的依然是中與日,經常大排長龍。這種聯合國永遠最受歡迎。
想起香港與台灣的許許多多美食,其實都是「大江大海」那時,從大陸逃難的人帶著他們的生活他們的習慣飄揚到港台兩地,大江南北美食不就是這樣傳下來嗎?
食物是文化是生活是日常,甚麼是comfort food?情感之連繫也。